编者按:电影文学剧本《回望孤岛》取材于原济南军区后勤部第九分部优秀志愿兵孟昭宏的先进事迹。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孟昭宏班长带领一两个战士,在有“山东的北大荒”之称的黄河孤岛开荒种地,为部队“斤半加四两”做出了很大贡献。在一次偶然的事故中,孟昭宏同志不幸遇难,年仅20多岁。1984年,作者李文庆曾以孟昭宏同志事迹为素材,创作了相声《孤岛情》参加军区和全军文艺汇演荣获大奖。之后,又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《回望孤岛》,长春电影制片厂著名导演王驰涛曾称赞这部剧本为“中国的《远山的呼唤》”。
电影文学剧本
回望孤岛
编剧:李文庆
片头题记:
谨以此剧献给为军垦事业而献身的战友们
1、外 荒原上 黄昏
字幕:20世纪80年代黄河孤岛
一望无际的黄河孤岛平原。秋风瑟瑟,天高云奇,地旷草深。
神秘莫测的芦苇丛,暗布杀机的沼泽地,鬼头鬼脑的刺猬,嬉水觅食的水禽,展示着一幅近似蛮荒的景象。
一个中年男子的画外音:黄河三角洲,在祖国的版图上已经沉睡了近千年,虽然石油工人早已在这儿打出了石油,然而这片辽阔肥沃的土地却始终不肯撩开它那神秘的面纱。那年秋天,部队要开辟一个农场,于是我跟班长来到了这里。当然,这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……
静谧的荒原上,远处一个红点儿在蠕动,一团烟尘在红点儿后升腾。渐渐的,小红点由远而近变得大了起来,是一台红色的履带式拖拉机。
拖拉机呼啸而过,在轰鸣转动的履带后面,铁铧犁在大地上泛起土浪。
翻卷的土浪中推出片名:回望孤岛
映出演职员表。
(特写)志愿兵赵铭新满是泥汗的脸。
夕阳西下,金色的阳光透过驾驶窗照在赵铭新的身上,使他本来就黑的皮肤显现出紫铜色。他一头短发,肌肉发达,身上背心被汗水浸透。隐约显出58581部队“军体比武第一名”字样。他二十四、五岁,但看上去要老成的多。此刻,他嘴唇干裂,疲乏不堪,摸起后椅座上的水壶欲喝,才发现水壶已空。他向窗外望去。
2、外 地头上 黄昏
远处的地头上,一堆燃尽的火堆上,架着一把铁壶。火堆边由几根木棍支着一件上世纪70 年代的军装,在这样的“帐篷”下,睡着一个年少瘦弱的战士,他叫李春华,他头上带着耳机,手里拿着小笔记本。
赵铭新停下拖拉机,来到李春华身边。取下架子上的铁壶,发现也是空的。他又拿起李春华手上的笔记本看着。
伴李春华画外音:
赵铭新笑着将笔记本放在李春华手上,然后舀起旁边桶里的水,大口喝着。尔后,他从扔在地下的一件带有志愿兵军衔的军装里,取出香烟点上一支大吸一口,随即被呛得咳嗽起来。李春华被赵铭新的声音惊醒,他猛然坐起来。
李春华抬手看了一下手表:怎么,你又没按时叫我?!
赵铭新绷着脸:你还批评我?看你把铁壶都烧干了!
李春华:我是来开荒种地的,不是给你烧茶炉的。再说,你那么能喝,谁供的上?以后喝水自己烧!
说着,李春华走向拖拉机。
赵铭新:呵,你还挺有理啊!干什么去?
李春华:该我干了!
赵铭新:算了,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,明天再干。
李春华:不,是你超额了,我的计划还差的远呢,我得补回来!
赵铭新打趣地:革命战士,共青团员,干嘛那么斤斤计较?不值得嘛!
李春华:那不是我的性格。我最看不起靠别人施舍过日子的人!
李春华气呼呼地跑向拖拉机跳了上去,熟练地点火发动车,径自在大田里跑起来。
赵铭新看着李春华的背影眨着眼,嘴角露出由衷得笑意。
此时,远处隐约传来摩托车声。
3、外 荒原上 黄昏
荒原上,一辆摩托车在荒原上飞驰。骑车的是一位摩托女郎,只见她头戴红色头盔,身上的红色衣服,被风吹的紧贴在身上,凸显出成熟女性的曲线美,加上头盔后面长长飘起的长发,很是英姿飒爽。她骑着摩托车在荒原中飞驰着,寻找着。猛然间,她停下车来,发现了荒原中的几间小屋,进而又发现附近有拖拉机耕地扬起的烟尘,便突然发动摩托车,向那边飞奔而去。
4、外 地头上 黄昏
摩托车疾驰而来,停在赵铭新的面前。摩托女郎的突然出现,令赵铭新感到十分诧异。
摩托女郎停下车,但人没下车,她盯着赵铭新上下打量着:矫健的个头,印有部队58581代号的背心、军裤、解放鞋。最后,摩托女郎的目光停在了赵铭新的脸上。
赵铭新被摩托女郎盯的不好意思。他也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:红头盔,红色的服装,长头发,脚上穿短靴,身材匀称,甚至有些性感。
赵铭新礼貌地:同志,你找谁?
摩托女郎摘下头盔,只见她容貌端庄俊俏,看上去有二十四、五岁,肤色也有些黑,这使她更显得充满活力。赵铭新看见她容貌不禁一惊,尤其是她那双火辣辣的大眼睛,更让他有些抵挡不住。
赵铭新:是她?!她怎么到这儿找来了!
赵铭新脸上故作镇定,心里却暗自心慌。
摩托女郎快速从车上下来,来到赵铭新跟前。
摩托女郎:解放军同志,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,你认识我。
赵铭新:哦?我怎么会认识你。
摩托女郎:你别害怕,我没什么恶意。
赵铭新:这我就更不明白了,我为什么要害怕?
摩托女郎没有马上回答,而是四处打量着。茫茫荒原上,有一大片新开辟的土地。
摩托女郎:你们是新来的?
赵铭新:也是也不是。
摩托女郎不明白赵铭新的意思。
赵铭新:我们部队在这里早就有农场,这一片是新开发的。
摩托女郎点点头。
摩托女郎突然发问:你最近去过石油基地吧?
赵铭新:石油基地……就是……有菜市场的地方?
摩托女郎:对,基地也有卖菜的。
摩托女郎的眼睛紧盯着赵铭新的脸。
赵铭新:为什么问这个?
赵铭新惊慌地表情有点夸张。
摩托女郎认真地:请你回答我,你五天前去过石油基地吗?
赵铭新:以前去过,不记得哪天了。你是警察?在调查什么案子?!
看到赵铭新的样子,摩托女郎有些泄气。
赵铭新诚恳地问:怎么,基地发生案件了吗?
摩托女郎摇摇头:唉,说出来让你笑话,五天前,我的男朋友跟我吹了,我一气之下跳了黄河,还没等我淹死,又被人救了。等我在医院醒过来时,救我的人已经走了,有人告诉我,救我的人是个青年小伙子,穿着军裤、军鞋、好像是个解放军。
赵铭新突然大笑起来:哈------,你就为这个来的?
摩托女郎: 啊?怎么啦?
这回轮到摩托女郎不知所措了。
赵铭新:穿军裤、军鞋的多了,怎么就证明是个解放军?
摩托女郎:解放军做好事不留名是有传统的。
赵铭新:谢谢你这么信任解放军,我替战友们谢谢你。不过,这世界上好人多得很,不是解放军的人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。你信嘛?
摩托女郎点点头。
赵铭新:哎,你找那个救你的人想干什么?
摩托女郎:我想当面谢谢她。我迷迷糊糊的时候,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,为负心汉去死,不值!这句话对我震动很大,所以我想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
赵铭新:你们有文化的人心事就是多,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,就值得你跑路费油?
摩托女郎:你别看他的话很普通,那里面有很强的哲理呢。
赵铭新:是吗?看上去你挺爱琢麽事儿的。给你提个建议好不好,这么聪明漂亮的姑娘,别整天想那些“东边日出西边雨”的事儿,留着脑子多想想干点儿什么正事儿吧!
摩托女郎信服的点着头:嗯,你说的对。谢谢你!
摩托女郎转身要走。
赵铭新:哎,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?
摩托女郎爽快地:当然,我叫洪柳,是油田的技术员。
赵铭新:洪柳?
洪柳:我爸爸妈妈都油田工作,我就生在玉门油田,后来读的也是石油大学,爸爸给我起名叫洪柳,是希望我将来像沙漠红柳那样坚强。
赵铭新:可你差一点儿自杀。
洪柳自嘲着:真丢人。不会了,以后绝不会了!
洪柳说罢骑上车,潇洒的飞奔而去。
赵铭新先是颇有感慨地看着洪柳远去,然后又看看天色,他一边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朝李春华喊着。
赵铭新:李春华——别干了,拖拉机该加油了,我们也该吃饭了。
此时,洪柳的摩托车突然又拐回来,停在了赵铭新的身边,把赵铭新吓了一跳。
赵铭新:洪柳同志,你怎么又回来了?
洪柳: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?
赵铭新:哦,我叫赵铭新。哎呀,你们油田真实不缺油啊,为这点事还值得再回来一趟。
洪柳:我的名字告诉了你,你当然也应该把名字告诉我,来而不忘非礼也。
“班长——”这时,李春华停好拖拉机走了过来。
洪柳重新上车奔走。不过她又把车打了一个圈冲着赵铭新喊了一声。
洪柳:喂,你这个人挺潇洒的——
说罢,洪柳开车狂奔而去。
这一下,赵铭新真的被吸引了,久久地望着洪柳远去的背影发呆。
李春华目睹眼前的事情感到奇怪。
李春华:班长,那是谁呀?
赵铭新仍然看着远处没答话。
李春华提高了嗓门:班长,我问你呢!那人是谁?
赵铭新:啊?哦,我不认识。她说是油田的技术员。
李春华:不认识?那她来这儿干嘛?
赵铭新:来问路的。
李春华:油田的人向你问路?!
看着李春华一脸疑惑的样子,赵铭新觉着滑稽。
赵铭新:我说你那个小脑瓜儿又想什么呢?
李春华:我刚才看见你们谈得挺热乎的嘛。你们是老同学?老相识?还是你的新朋友……
赵铭新:行了,你哪来那么多故事?我俩才来这儿几天呐,除了天上的鸟、地上的虫,整天连个人影也见不到,哪来的新朋友?再说了,人家是技术员、大学生。我是什么,上数十代都是庄稼汉,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?
李春华:哎,刚刚还说不认识,你怎么知道她是大学生、技术员呢?难道问路还要介绍简历吗?
赵铭新猛地一摁李春华的头:你少给我兜圈子,走,回去做饭去!
赵铭新去收拾东西,李春华站着不动,他在那儿转着眼珠想事。
5、内 厨房里 黄昏
炉火正红。厨房里,赵铭新在熟练的做饭。他把有些发干的菜放,在锅里炒着。
李春华吃力的拎着一个煤气罐进来,把空气罐从炉子上换下来。
赵铭新:悠着点儿,十七十八力不全,小心你那杨柳细腰!
李春华生气地:你看你,又来这一套,告诉你,我不愿听!
赵铭新:不愿听也得听,真要累坏了你这宝贝孙子,你奶奶还不把我脖子拧下来。
李春华:才不呢,我奶奶支持我到这儿来锻炼锻炼!
6、内 宿舍里 黄昏
宿舍里,小饭桌前,赵铭新在往李春华碗里夹菜,李春华在直勾勾地看着赵铭新。
赵铭新:看什么?
李春华小心翼翼地:班长,你真的跟那个孙玉娟断了线啦?
赵铭新:问这个干什么?
李春华:我是说,人家又没有明确提出来跟你分手,你干吗——
赵铭新:这你不懂,告诉你,女孩子一旦说出其实……但是……这样的话,就意味着跟你吹了。
李春华:什么?什么其实……但是……
赵铭新:她从深圳来信说,其实……她心里还是很喜欢我的,但是……现实毕竟是现实,所以……所以懂吗?
李春华:所以就得分手?!
赵铭新点了点头。
李春华:可你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呀!
赵铭新:可现在她在深圳打工挣钱还落了户口,而我穿着军装在这儿种地呀。咱不为人家着想,人家也该为自己着想啊?
李春华:哎,你就甘心被人家这样“辞退”啦?
赵铭新:是她“跳槽”了。
看着赵铭新若无其事的样子,李春华迷惑不解。
李春华:班长,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没了,你就一点也不难过?
赵铭新:难过就不过了?我奶奶从小就告诉我,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人。你知道,我爹早逝,我娘改嫁,我和妹妹是奶奶拉扯大的,那日子苦的就别提了。去年妹妹出嫁,我想要求转业,奶奶骂我没出息,他说,只要部队还要你,你就不准回来。家里的事不用你管。一个七十岁的老人,都能自强自立,我们还说什么?
李春华被打动了:班长,怎么天下的奶奶都这么好?
赵铭新:我这么一说,你也想奶奶了吧?
李春华点点头。
赵铭新:搞完了秋种,就让你回家看奶奶。吃饱了快睡,今天够累的。
李春华狼吞虎咽的吃完饭,拱进蚊帐里,在日记本上写着什么。
赵铭新扔下烟头开始吃饭。
赵铭新:春华,写的什么?让我看看。
李春华:不行,这是我的个人隐私。不过,将来我可以让你看。我要拿给出版社去出版。我要告诉他们,孤岛的生活太浪漫了。这儿的地比天还大,跑几十里地不见人影……
赵铭新:别忘了告诉大家,黄河孤岛三件宝:牛虻、蚊子和小咬!这儿一年只刮一次风,从春一直刮到冬!
李春华:行啊班长,你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,还说没文化呢。
赵铭新:这不是我说的,是当地点的民谣。
李春华:班长,你说咱俩开辟这个农场能成功吗?
赵铭新:放心吧,这土地和人一样有灵性,只要你对它好,它就不会亏待你。别看咱是试验性开发,三年之后,这儿的麦浪管保你用望远镜也看不到边!哎,春华,今天复习功课的计划可得完成啊。你必须考上军校才能像你爹妈那样当个科学家,懂吗?
见李春华没有反应,赵铭新来到李春华床边,透过蚊帐发现他已趴着睡着了。
赵铭新随即给他掖好蚊帐,走出门外。
7、外 荒原上 夜
门外,荒原上月夜星光,万籁寂静。
赵铭新来到门前不远处的小鸡舍,查看是否关好栅栏。随后,他来到一个三轮机动车边,点燃了一支烟。
赵铭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,照片上的姑娘纯朴、现代、恬静。
一个姑娘的画外音:泉哥,我今天领到了深圳的正式户口,走在这个现代化城市的大街上,真不敢想象我是深圳人了。我特意去照了一张照片寄给你,你觉得好吗?泉哥,其实我真的好想你,想起你从小到大对我的帮助,我就感动地想掉泪。但是现实必定是现实,所以,我想我们该认真想一下我们的将来了……
赵铭新手上的烟头燃尽了,他扔掉烟头,取出打火机,点燃了姑娘的照片,脸上一片木然。
照片烧尽了。恍惚中,赵铭新眼前显现出洪柳的模样。只见洪柳笑眯眯地看着他——
赵铭新灭掉手上的打火机,眼前是漆黑一片。他觉得有蚊子在咬,随手打了一把,胳膊上留下了一滴血迹。
8、内 宿舍里 夜
宿舍内,李春华伸出在外的胳膊也被咬了一下,他迅速把胳膊抽回去。
这时,赵铭新回到屋内。他再次替李春华掖好蚊帐,然后带上手电筒、水壶、放音机,关上电灯,掩门而去。
9、外 荒原上 夜
车灯打开。
耳机带上。
拖拉机点火。
在浓郁而强烈的山东特点的音乐声中,赵铭新开起拖拉机。
月光下,荒原在睡着。
夜幕中,拖拉机的车灯格外明亮。轰鸣而过的拖拉机身后,铁铧犁闪着银光。
赵铭新驾驶着拖拉机忽隐忽现,令人躁动不安。
10、内 宿舍里 夜
宿舍里,月光洒在李春华的蚊帐上。
蚊帐内的李春华在甜睡,脸上带着笑意。
11、外 荒原上 夜
荒原上,拖拉机像是一头发怒的巨兽飞来奔去。
野草丛里,被轰鸣声惊醒的刺猬在伸头探望。
刺槐林中,沉睡的鸟儿被惊醒。
驾驶室里,赵铭新还在驾车,但他已很疲惫,眼前的土地开始左右倾斜,放音机里的音乐也开始变调。拖拉机像是喝醉了酒,拐来拐去。
12、外 荒原上 晨曦中
(近景)一片芦苇华在风中摇曳。
火红的朝霞使得荒原的早晨如诗如画。
13、内 宿舍里 日
蚊帐里,李春华伸了一个深深的懒腰。他睁开双眼,心情格外好。
李春华:哎呀,这一觉睡得太好了。班长,我昨晚做了一个梦。你猜我梦见了什么?
见班长没有反应,李春华撩开蚊帐伸头一看,发现班长的床铺早已收拾干净。
李春华大声喊着:班长,今天我干第一班啊!
还是没有听到反应。李春华忙穿上鞋子跑到门外,来到灶间,发现班长不在。他又跑到屋子周围转了一圈,仍然没有班长的身影。他又跑进屋里,看了看墙上空空的挂钩,他猜到了什么,愤怒的大叫了一声,狂奔了出去。
14、外 荒原上 日
李春华狂奔的脚步,他跑过了沟坎,跑过了刺槐林;跑过了茅草地;他来到了大田边上,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——
15、外 大田里 日
拖拉机拱在了高坡上,马达还在响着,车灯还亮着,赵铭新却睡在驾驶室里。
李春华狂喊着:你——你太过分了!
李春华嚎叫着奔上拖拉机,关上发动机。
驾驶室里,赵铭新似乎听见了什么。
赵铭新:春华,是你吗……
李春华又气又委屈:赵铭新班长,我一直很敬佩你,我跟奶奶和爸爸妈妈说过要向你那样好好磨练自己,可是你让我很失望!很失望——你是模范志愿兵,你是优秀共产党员,只有你才是征服者孤岛的英雄,对不对!
说着,李春华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。
赵铭新被李春华的喊声惊醒了。他睁开眼愣愣地看着李春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赵铭新:春华,你这是怎么了?
李春华:你说我怎么了?好,既然我在这是个多余的人,那我走,我不影响你建功立业,这总可以吧!
说罢,李春华跳下拖拉机,气呼呼地离去。
赵铭新这才真正醒过来,他急忙赶忙上前拉住李春华。
赵铭新:春华,怨我,都怨我!别生气了,我保证不再这样,好不好?
李春华:这话你说了几次了,告诉你,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,不是幼儿园的孩子!!
赵铭新:春华,对不起!是我伤了你的自尊心,我保证,以后我干多少,你就干多少,怎么样?
李春华:这是真的?
赵铭新指着头:我拿这三斤四两起誓!
李春华破涕为笑:这还差不多!
赵铭新:看看,一会儿哭,一会儿笑,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?
李春华:你看你——
赵:好好,不说了,(冷不丁大声地)李春华同志——
李春华被吓了一跳:到——
赵铭新:请稍息。今天的科目是:上午完成一百亩土地深翻任务,我命令我回去给你做早饭,然后蒙头睡觉!
李春华此时已被班长逗得笑弯了腰。
李春华:是!哈哈哈——
16、外 荒原上 日
荒原上,洪柳骑着摩托车飞驰着。
17、内 驾驶室里 日
驾驶室里,李春华在驾车耕地,他动作显得有些急躁。
18、外 河边 日
一条河边,赵铭新将几桶水装在三轮车斗内,开车返回。
19、外 大田里 日
洪柳来到地边上,她急匆匆跳下摩托车边往地里跑。
驾驶室里,李春华正在聚精会神的耕地。洪柳突然窜到车头前面,挥手示意停车。李春华被吓了一跳,他猛地一打方向杆,拖拉机“咔”得一声停了下来。
李春华钻出驾驶室,冲着洪柳大声喊着。
李春华: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?!
李春华又要发动车,结果怎么也开动不起来。
洪柳一看是李春华,也有点不自然。
洪柳:对不起,我以为是赵班长呢!
李春华生气地跳下车。
李春华:我说你——咦,昨天我们班长说不认识你,可你却一天之内两次上门找他。你是那单位的?叫什么名字?找我们班长有什么事儿?
洪柳平静地:我是附近油田的技术员叫洪柳。我是来找你们班长算账的!
闻听洪柳找班长“算账”,李春华吓了一跳。
李春华:算账?算什么帐?!
洪柳生气地:我来问问他,为什么说不认识我?
李春华:你说我们班长认识你,什么时候?在哪儿?
洪柳:五天前,在黄河里。
李春华:什么?你是在黄河里认识我们班长的。这,这怎么可能呢?
洪柳肯定地点点头。
李春华还是不信。
李春华:喂,你听着,我们这是部队营房,不接待不三不四的人,请你快离开这儿!
洪柳生气地:你说什么?!你——我不跟你说,叫你们赵班长来!
李春华:你说你认识我们班长,有什么证据?
洪柳沉着脸不说话,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过来。
李春华接过信一看,是班长寄给“深圳兴华物业发展有限公司”的。落款是“58581部队孤岛农场赵缄”。信显然被水浸泡过,但字迹依稀可见。
李春华一愣:嗯?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里?!
洪柳:这得问你们班长啊?
李春华眼珠子迅速转了几圈。
李春华一本正经地:好吧。你先回去,我找班长了解一下情况。
洪柳:小同志,我看这事儿还是当面澄清得好。
李春华泻了气,无奈地点点头。
20、外 宿舍前 日
“荷包蛋香油面条咸鸭蛋,外加开花馒头——”
灶间里,赵洪一边乘面条,嘴里一边喊着。所谓“开花馒头”,是指风干了的馒头裂开地样子。
当赵铭新端饭转回身的时候,发现身后有一双女人脚。他抬头一看,是洪柳,她身边站着李春华。
此时的李春华表情十分的严肃。洪柳的表情则非常地动情。
赵铭新:你们------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?
见赵铭新心慌地样子,李春华疑心更大了。
李春华扬起手中的信:班长,你先说说,这是怎么回事?
赵铭新一见信顿时蒙了:这信怎么在你手里?
李春华:这信是她给我的。
赵铭新更觉得奇怪了:洪柳同志,这信怎么会在你手里?
洪柳故意冷冰冰地:赵班长,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我昨天一见到你就断定,这事儿就是你做的。怎么样,我的直觉很准吧?
赵铭新:哎呀,我说你啊,这么点儿小事儿刨根问底的,不值。
洪柳:哎,我就是从你这句口头禅,才找到你的。
赵铭新:快告诉我,这信怎么会到了你手里?
洪柳:我昨天又去了医院。
李春华:医院?!
李春华顿时感到事情很严重。
洪柳:医院的护士告诉我,她们在你的湿衣服里发现了这封信,等把信晾干了却找不到你了。
李春华:喂喂,你俩说的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?
洪柳:小同志——
赵铭新:他叫李春华。
洪柳:春华同志,事情是这样的……
赵铭新:这点儿事不必要再罗罗,不值。
赵铭新不让洪柳说。
李春华更急了:好事儿不背人,背人无好事儿!你不让她说,说明你心里有鬼——
赵铭新:你个小毛孩子,懂什么?
李春华:我年龄是不如你大,可有些事儿我也懂一点点儿。
赵铭新:看你,越说还越不像话。
洪柳:赵班长,我看你还是“招”了吧。
赵铭新:我……
洪柳:春华同志,我给你汇报一下。事情是这样:五天前,我因为失恋想不开,跳进了黄河。正巧你的班长开车路过,他跳进黄河把我救了出来,送到医院没留姓名就走了。我是根据医生提供的线索找了三天才打听到你们这儿。这回你听懂了吧?
李春华听罢大为惊讶,冲着洪柳直愣神。
李春华:什么,你为了他跳了黄河?!
赵铭新:你瞎嚷嚷啥。人家怎么可能为我跳黄河?
李春华:我还是不大明白。
洪柳:唉!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朋友,就为了我到这孤岛油田来工作,跟我分手了,我一时想不开就想轻生,结果被赵班长救了。我说明白了吗?
李春华顿时大声嚷嚷起来:好啊班长,这么大的事儿你回来为什么不汇报?!
赵铭新若无其事地:嚷什么?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。
赵铭新拿过信端详着。
洪柳:放心。我很尊重别人的隐私,没有打开。
赵铭新苦笑了一下,顺手把信慢慢的撕了。
洪柳见此情景很奇怪。
李春华动情地对洪柳说:洪柳同志,你失恋了有人救你,可我们班长——
赵铭新赶忙制止:春华,我说你的嘴不要这么快好不好?洪柳同志,既然你把什么都知道了,这事儿也就算完了。希望你振作起来,将来的路还长着呢。
洪柳再次审视着这个刚强的男子汉,一种钦佩之情油然而生。
洪柳:赵班长,我很庆幸能认识你。从你身上我懂得了生命的可贵和生活的美好。
赵铭新:你这话说的我后背直发凉。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,总爱把不起眼儿的事儿说得那么玄乎。还是那句话,为负心汉而死,不值。自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。
洪柳信服地点着头。
赵铭新:没什么事儿,你就请回吧。
李春华突然大声嚷着:她不能走!
赵铭新疑惑地看着李春华。
李春华:班长,刚才因为躲避她,拖拉机出故障了。
赵铭新:我说李春华,拖拉机在你手里出了故障怎么能怨人家呢?洪柳同志,你走吧!
李春华不满地嘟哝着:哼,重色轻友——
说罢,李春华一扭头跑了。
赵铭新被李春华的话说蒙了,他瞪着眼看着洪柳没话说。他叫了一声“李春华!”随后赶了上去。
21、外 大田里 日
“这算什么呀?才见过一面就转移立场跟人家一伙儿了!什么战友情啊,同志爱啊,全都没有了!真是人心隔肚皮呀——”
拖拉机旁,李春华气呼呼地从驾驶室里取出工具准备修车。嘴里嘟哝个没完。
赵铭新跑了过来。
李春华不应答,继续嘟哝这:多亏是和平时期,要是战争打起来,他准会被“美人计”俘虏了!
赵铭新:有意见当面提,背后议论人算什么英雄?
此时,赵铭新来到拖拉机旁。洪柳骑着摩托车跟在后边。
李春华白了两人一眼没搭腔,手里头继续乱敲打。
赵铭新:拖拉机开不动你砸发动机干什么?快下来。
李春华蹦着脸不动弹。
赵铭新上去把他拉下来:你快下去吧,人不大气性不小!
赵铭新从李春华手里要过工具,钻进驾驶室。
李春华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天。
洪柳凑了过来:春华同志,看你的样子,好像不欢迎我到这儿来啊?
李春华回头瞥了洪柳一眼,没吱声。
洪柳:我很喜欢你的班长,你不喜欢吗?
李春华厌恶地:莫名其妙!
赵铭新:春华,把圆头扳子递给我。
李春华没好气地:自己拿!
洪柳:我来——
洪柳拿起工具自己爬上了拖拉机。
赵铭新:谢谢,别把你衣服弄脏了。
李春华看见班长和洪柳在驾驶室忙活的样子,更加不舒服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,本想嚼着玩儿,一不小心却咽了下去。
驾驶室里,赵铭新修好了车。
赵铭新:是离合器的问题。春华,拐弯换档地的时候小心点儿。
赵铭新和洪柳从车上下来。李春华绷着脸要上车,被赵铭新拉住。
赵铭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听:给。刚换的电池。
李春华用手一拨赵铭新,径自上了车。
赵铭新故意地:耽误了一小时,上午的任务不能减啊!
李春华:我本来也没想减!
李春华开车走了,洪柳有滋有味儿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洪柳:我看你们俩就象一对亲兄弟,怪有意思的。
赵铭新:是,在连里我最喜欢他。军人的后代,上进心强,肯吃苦,从小跟奶奶在青岛长大,可一点儿也不娇气。
洪柳:这里的生活条件可够他受的。
赵铭新:是啊。本来我是不同意他来的。明年他就要考军校了。可是他硬是咬破手指头向连里写了决心书。我不忍伤他的心,就把他带来了。
洪柳颇有感慨:人和人真是不一样,有人为了到荒原吃苦写血书,可有人为了离开荒原不吃苦,连宝贵的爱情都不要了------
听到洪柳的话题,赵铭新没有说话。他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的蝌蚪采油机,若有所思。
洪柳:赵班长,能说说你为什么到这儿来吗?
赵铭新:我?上级决定开荒种粮补贴部队,咱是庄稼人,所以就来了。
洪柳:这么简单?
赵铭新:按时髦的话说嘛,就是找到自身的位置,实现自身价值。
洪柳:啊。我原来一直认为军人的生活很古板,军人的思维也是直线加方块。没想到你们的内心世界如此丰富。
赵铭新:瞧瞧,又来了。我这后背又开始发凉了!
洪柳:赵班长,我有个请求,你们在这儿人地两生,工作又这么艰苦,我是本地人,有很多的便利条件,我想尽力为你们做点儿什么。
赵铭新:谢谢你,洪柳同志。实话说我们军人最不怕吃苦。你能理解我们就很感谢了。不过,在不耽误你工作的情况下,你就帮我们代买些新鲜蔬菜、水果吧。现在天气很热,我们劳动强度大,春华他还年轻——
洪柳:好了。你别绕那么大弯子了。从现在起,我就是你们的兼职采购员了,对吧?
赵铭新:不,我们这叫军民共建!
两人开心的笑起来。
不远处,李春华透过车窗看见赵铭新和洪柳高兴的样子,更是气上心头,他猛地加油开车。
22、外 草丛里 日
齐腰深地茅草从里,一个大物体在蠕动。从背后看去,是一个人的个大屁股在爬行。
草丛中,一支猎枪枪筒伸了出来。稍顷,枪口喷出一团焰火。草丛里站起了得意洋洋地赵铭新。他帽檐拉到了脑后,提着猎枪,跑向不远处,从地下拾起一只野兔子。
赵铭新:麻烦你,给我们的小伙子加点儿营养!
23、外 宿舍门前 日
宿舍门旁,几只母鸡在鸡舍里咯咯直叫。
赵铭新端着鸡食走来:下蛋了,有功了,是吧?好,奖励一顿美餐。
赵铭新将鸡食放进鸡舍,又走到鸡窝里掏出四个鸡蛋。
赵铭新:好!新鲜的鸡蛋,给我们的小伙子补补脑子。
24、内 灶间里 内
滚烫的油锅里倒进了鸡蛋。
赵铭新嘴里哼着山东民间小调在做饭。间隙中,他回身看了看饭锅里的米饭,白花花,香喷喷,他十分高兴。
赵铭新又拿起案板上的野兔子肉又放下:嗯,等他回来我给他来个现钞热卖。
25、内 宿舍内 日
石英表指针指向了12点30分。
屋内,小饭桌上防蝇罩里放着做好的饭菜。
门前,赵铭新在台阶上卷纸烟。卷好后刚点火抽了一口,忽然又想起什么。他进屋看了一下表,掩上门走向大田。
26、外 大田里 日
大田深处,拖拉机静静的停在那里。
“李春华——”赵铭新来到大田里喊了两声。见没有回音,编疾步走向拖拉机。
赵铭新来到拖拉机变,见驾驶室里没有李春华的身影,心里顿时有些发毛。他扔掉烟头跳上车去,认真看了一遍,没有什么异常现象。他站在车上大声喊着,但四周仍无人回应。他又用手摸了摸发动机,发动机是凉的。这下赵铭新有点慌了,他急忙跳下车跑向近旁的一个高坡。
赵铭新来到高坡上环顾四周,眼前满是蒿草的大沟里空无一人。他向四周喊叫着,荒野空旷的可怕。
27、外 荒原上 日
茫茫旷野上,片片蒿草在风中摇曳。
芦苇丛边,赵铭新在找寻。
小树林中,赵铭新在找寻。
土坡沟底,赵铭新在找寻。
28、外 大田里 黄昏
太阳偏西了,满身泥水的赵铭新又回到大田的拖拉机旁。他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,望着空旷的荒野,心里想:春华怎么啦?是生我的气?还是出事儿了?
赵铭新抬头望远,发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人影。那人影步子走的很急。
赵铭新兴奋地一下子站起来,可是那人影突然又消失了。赵铭新很沮丧地坐下。
这时,似乎有歌声传了过来。赵铭新重新站起来朝远处望去。这回他看清了,是李春华回来了。他急忙跳下拖拉机迎了上去。
荒原上,李春华疾步往回走着。
赵铭新则气呼呼的拤腰站在原地不动。
“班长——”李春华看见了赵铭新。
赵铭新脸色铁青不回答。
“班长——”李春华高兴地刚要说什么,立刻被赵铭新打断了。
“你到哪儿去了?!”赵铭新的声音如打雷一般。
李春花满脸汗水,一脸轻松:我到油田基地去了一趟。
赵铭新:谁批准你去的?!
李春华:我——
赵铭新:我什么我?无组织无纪律!我找了你整整一下午,你出去为什么不请假?出了事儿怎么办?现在时间那么紧张,说好了你半天劳动半天学习,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洪柳同志办吗?
李春华不满地:我自己的事儿为什么要让别人办?
赵铭新:到基地好几十里路,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值得你跑这么远?
李春华仍然笑眯眯地: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------
说着,李春华从一个方便兜里取出了两条烟递给班长。
赵铭新:这是干什么?
李春华轻描淡写地说:班长,我看你对自己太苦了,就去基地给你买了两条好烟。
赵铭新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了。他看看李春华的脸,李春华带着稚气的脸上挂满了微笑。他又看看春华递过来的烟,内心被深深的感动了。
赵铭新强忍着激动的情绪:春华,你跑这么远就为了------
李春华挺胸昂头地:平常你老是照顾我,今天该我照顾你一回了!
此刻赵铭新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,他猛地把李春华结结实实抱在怀里,泪花一下子涌出了眼眶------
晚霞如火,荒原上一片辉煌。
29、外 荒原上 夜
明月如水。篝火正旺。
火堆边,赵铭新在烧烤兔子肉。李春华借着火光写日记。赵铭新从烤兔子身上撕下一块肉塞到李春华嘴里,李春华吃得津津有味。
土坷里,一只小刺猬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动人的情景。
李春华在写日记,他一边写一边念:
写到这儿,李春华停下了笔。
李春华:班长,你觉得那个叫洪柳的油田技术员怎么样?
赵铭新边烤肉边反问:为什么问这个?
李春华:我觉得她对你挺有意思的。
赵铭新:呃,你怎么看出来的?
李春华:书上说,当一个姑娘跟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,呼吸会加快,脸色会发红,还有……
赵铭新一把把烤兔子递给李春华,李春华忙于招架。
赵铭新严肃地:春华,我郑重的告诉你,以后不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,竟是些你不该知道的。
李春华:哎,这些是学校老师在卫生课上讲的嘛!班长,你别打岔。我觉得------
赵铭新:别瞎扯,人家是油田技术员,国营大单位的吃皇粮的,我一个农村穷孩子,跟人家挨得上吗?
李春华:那可不一定。七仙女不是也嫁给了董牛郎了吗?
赵铭新:那你认为我跟洪柳同志般配?
李春华:这个问题得这么说。要说她本身嘛,还是不错的。漂亮、健康、开朗,油田的工作呢,收入也不错。但是,她跟你不合适。
赵铭新:为什么?
李春华:一遇到挫折,二话不说就跳黄河;再碰到好的,马上又爱上了;她变得太快。再说了,她也有点太黑。你也黑,她也黑,两个黑色地DNA,你们将来生下个孩子还不成了津巴布韦人呐 非洲人呐?
赵铭新忍不住大笑起来:那么,依你说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?
李春华:你应该找一个皮肤白一点,性格文静一点,说话慢一点的姑娘。
赵铭新:这么好的姑娘我上哪找去?
李春华极为认真地:我有个同学,条件很合适,现在还太小,等过几年我给你联系一下。
赵铭新:再等几年,我就该进敬老院了!小毛孩子,别瞎扯了。
李春华:班长,我是认真地。
赵铭新:春华,谢谢你,恐怕我这辈子没那个福气啊!
30、外 荒原上 日
(日记本特写,伴李春华的画外音):
一阵大风吹来,笔记本上全是灰尘。
李春华的头上、脸上也布满灰尘。
荒原上的大风遮天蔽日很是可怕。
31、内 宿舍里 夜
五彩缤纷的演播大厅,正在举办健美韵律操。
电视机前,李春华边看边跟着学。
赵铭新一边缝背心,一边劝李春华:好啦,留着点劲吧!你明天还有一百亩任务呢。
李春华:没事——
电视机里的演出高潮迭起。
电视机前李春华跳得如醉如痴。
突然一个炸雷过后,电视机和电灯全灭了,屋内一片漆黑。
李春华:哎呀,真扫兴,偏偏这时候断电!
赵铭新:行了,你也玩儿够了,该复习功课了。
这时,赵铭新点着一个蜡烛放在小桌上。
李春华:哎呀,你怎么跟我们学校老师一样啊?
李春华一头扎在床上。
赵铭新:闷的慌啦?来,咱们俩先下盘棋。
李春华趴着不动:我不跟你下,连输加赖的!
赵铭新:那就睡觉吧。
李春华:睡不着!
赵铭新:怎么样,后悔了吧。当初我不让你来,你还对我有意见。
李春华猛然坐起来:谁说我后悔啦?你别埋汰人!
赵铭新:真的不后悔?!
李春华不吱声,一下子跑了出去。
赵铭新过去替李春华放蚊帐。这时,屋外传来李春华声嘶力竭地喊声。
赵铭新想了想,从床下肢箱子里取出一条棉裤,用剪子将裤腿绞成四块,又拿了一根绳子出门。
32、外 场院里 夜
门外场院里,李春华像狼一般的仰天长嚎。
夜空中,雷声隆隆。
赵铭新站在门口:春华,你们青岛人不是爱打拳击吗?我来给你过两招。
李春华一听来了精神:打拳击哪有拳套啊??
赵铭新一抬手:看——
李春华立刻明白了:班长,你可真行啊!
两人绑好“拳击手套”。李春华高兴的直蹦跶,他冲向赵铭新。不料,赵铭新一下子用脚把李春华绊倒在地。
李春华大叫着:你犯规,打拳击哪有用脚的?
赵铭新:哦,不能用脚吗?
李春华:用脚那叫散打!真外行。
赵铭新:好好,再来!
两人重新开打,赵铭新一次次轻松地将李春华打倒在地。这时李春华先是没想到,进而有些恼怒。他暴怒地拼命朝赵铭新没头没脑地打着。
此时,赵铭新却只招架不再进攻,李春华高兴起来,打得更起劲。他一拳又一拳地朝赵铭新打去,赵铭新竟然被打倒在地。
无意中,李春华得意地用手套一抹脸,似乎有什么感觉,他到门口灯光里一看,是血迹。他再擦一下自己的鼻子,没有血迹。再看看班长,闪电中,之见班长满脸是血。
李春华突然明白了:班长,你是让着我吧?!
赵铭新哈哈笑着:小傻瓜,不让着你,你早成肉酱了!
李春华心疼地看着班长满脸是伤的脸:班长,你——
赵铭新:好了,别你呀我的啦!天上掉雨点了,快进屋。
33、内 宿舍里 夜
烛光闪烁。李春华趴在桌上对着灯芯出神。
赵铭新在缝棉裤腿:不快点学习,想什么哪?
李春华:我在想将来一定写一部电影或是小说,就表现咱们孤岛生活,保证很精彩!
赵铭新:嗯,别忘了把你哭鼻子的事儿也写进去。
李春华忽发奇想:哎,班长,咱开个文艺晚会吧?
赵铭新:你怎么满脑子怪点子?两个人怎开文艺晚会!
李春华:哎,这就叫特色。我演你看,你演我看,茫茫荒原,一间小屋,一个演员,一个观众,多有风格呀?
赵铭新:你演我看可以,我可不会演节目!
李春华:那不行!一人一个节目。
赵铭新:好,你先演吧。蚊子太多了,我到里边去看。
赵铭新钻进了蚊帐。
李春华煞有介事得报幕:尊敬的各位来宾、各位朋友、女士们、先生们:晚上好!
“啪啪啪——”赵铭新在蚊帐里使劲得鼓掌。
李春华更来了精神:黄河孤岛58581部队农场官兵联欢晚会现在开始!首先请欣赏现代舞表演。
伴着现代而富有动感的音乐,李春华跳起了自编的现代舞。他跳得很投入。
蚊帐里,赵铭新抽着烟,饶有兴趣的欣赏着。(化)
34、内 洞房里 夜
(化)一间布置的简洁温馨的新房里,李春华在跳现代舞。
赵铭新身穿崭新的士官军装坐在沙发床上边,他身旁是身着新娘盛装的洪柳。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二位老奶奶。一位面目慈祥并有几分知识分子韵味,另一位则饱经沧桑面容纯朴。两位老人指着赵铭新和洪柳都笑得合不拢嘴。
李春华跳着舞来到赵铭新和洪柳面前,做出一连串的新颖又高难度的动作,弄得赵铭新和洪柳很是不好意思。两位老太则乐得直鼓掌。
“班长,班长——该你演了!”
35、内 宿舍里 夜
李春华地喊声把赵铭新从幻觉中唤回。
蚊帐前,李春华在催促赵铭新。
“不行不行,我可不会弄这些玩意儿!”蚊帐里,赵铭新推托着。
“那不行,说好了都得演得!”李春华上前把蚊帐撩开,把赵铭新往床下面拉。
赵铭新:好好!别的我不会,就学个驴叫吧!
没等李春华表态,赵铭新把头拱在床上,撅起屁股,惟妙惟肖的学起了驴叫。
李春华一下子被班长的“绝活”惹的大笑起来。
“不行不行,这算什么节目呀?”李春华还是不依不饶。
赵铭新:春华,你别难为我了。这样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
李春华:又是从前有个山,山里有个庙——
赵铭新:不,我给讲个黄河孤岛的故事。
“好!”李春华和赵铭新一块钻进蚊帐里。
赵铭新一本正经绘声绘色得讲了起来:传说很久很久以前,在这渤海湾的一个孤岛上住着一个人面兽身的恶魔。它经常兴风作浪,抢劫过往的渔船,还常把漂亮的姑娘抢回孤岛上去。附近的渔民百姓又是恨又是怕,又没有没办法。后来老龙王知道了,就派了小黄龙前来降服恶魔。小黄龙与那个恶魔厮杀了七七四十九天未见分晓。小黄龙心生一计,一道闪电腾飞而去!
正当赵铭新眉飞色舞得讲到紧要之处,屋外正好打了一道闪电,并且开始大雨滂沱。
赵铭新:小黄龙来到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,把一条条小溪汇集成巨大的水流,穿山跃岭、携沙带泥、汹涌澎湃是铺天盖地,冲着那恶魔飞流而来——
正在此时,一个炸雷爆响,一股水流自上而下浇在了蚊帐上。二人撩开蚊帐一看,被雨打出了一个洞。
李春华幽默地说:班长,你把小黄龙给招来了!
36、外 屋顶上 夜
夜幕中,狂风大作。暴雨倾盆。
屋顶上,赵铭新和李春华先将雨衣盖在漏洞上,又将芦苇盖在雨衣上。
李春华:班长,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。小黄龙引来黄河水以后怎么样了?
赵铭新:小黄龙用黄河水带来的泥沙压了妖魔。也把孤岛与陆地连成了一片。就形成了今天的黄河孤岛平原。
李春华:小黄龙哪儿去了?
赵铭新:小黄龙后来筋疲力尽,无力回家,就躺在了神州大地上,演化成滔滔黄河,奔流至今。
李春华:只故事太精彩了,我得赶紧记下来。
李春华一高兴,不料又从刚才的漏洞里掉下去半截身子。
赵铭新大笑着:你小心,别砸醒了妖魔。
37、外 荒原上 日
摩托车车轮飞转。
洪柳骑着摩托车飞奔。车后备箱处,载满了新鲜的蔬菜。在怒涛般云海的衬托下,洪柳犹如遨游在画中的一只春燕。
快到农场小屋了,洪柳发现赵铭新急匆匆的往三轮车上抱被子。而李春华则抱着肚子坐在地上一脸痛苦。
见洪柳到来,赵铭新喜出望外。
赵铭新:洪柳同志,你来得正好,快,小李子病了。帮我送他去医院。
洪柳利索的动手帮忙,嘴里问着,他怎么了?
赵铭新:不知道,光想小便,有尿不出来。
洪柳似乎明白了几分,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:奥,是吃了什么东西了吧?
赵铭新:没有啊,今天早上吃的……
李春华挣扎着:班长我不是吃了一点苦菜嘛?
赵铭新:对,今天早上他吃了一小把苦菜,那没什么,苦菜在家时候我也常吃。
洪柳:是那种宽叶短根的苦菜吧?
赵铭新:对。
李春华:吃起来有点甜。
洪柳:嗯,赵班长,多亏你没吃,行了,不用去医院了,我会治这个病。你快去抓几只蛤蟆来。
赵铭新:这,洪柳同志——
洪柳:信不过我是不是?这种事我遇的多了,快去,快去呀。打男子汉的干嘛这么婆婆妈妈的。
赵铭新将信将疑地:哎,我马上去。
赵铭新跑走了,李春华冲着班长的背影喊了一声“班长——”
洪柳:怎么害怕了?尊敬的大脾气小同志。别担心,马上就会好的。
38、内 宿舍里 日
宿舍里,李春华躺在床上,痛苦难捱。
洪柳则十分沉着,他将烧好的开水到进暖瓶里,又在桌上铺上两张白纸,旁边放着搪瓷碗和筷子。
赵铭新抓着一串蛤蟆进来:洪柳同志,蛤蟆抓回来了!
洪柳:给我一只。
他从赵铭新手里接过一只蛤蟆,用搪瓷碗扣在白纸上,拿筷子梦敲击下,而后掀开碗,把蛤蟆放掉,白纸上留下了水渍。
如此这般,反复几次,几只蛤蟆迅速“处理”完毕。
赵铭新一边帮忙递着蛤蟆,一边问:洪柳,这是什么意思?
洪柳:呆会再告诉你。
床上的李春华似乎憋得更难受了。
这时,洪柳将带水渍的纸放进两个碗里。然后将暖瓶里的水象沏茶一样到进碗里。还不时地用筷子搅拌着,嘴里还吹着气。
李春华看见水更是有条件的反射:哎吆,班长,我憋得难受啊!
赵铭新跑过去:春华,再坚持一下。
洪柳又找来个空碗,来回倒水,促使水快凉下去。
李春华:哎吆,班长,她这是干什么?!
洪柳:嗯,可以了。快让他喝下去。
赵铭新和李春华都没想到:啊?!
赵铭新:他让尿憋得难受,还让他喝水,能行吗?
洪柳胸有成竹:喝吧,没事。
李春华摇着头表示不喝。
赵铭新劝他:喝吧,发发汗就好了。
洪柳闻听此话,不由地笑了。
李春华勉强喝了一碗。
洪柳:快,趁着每凉,再喝一碗。
李春华:啊,还喝?
洪柳坚定地:喝,趁热,快!
赵铭新左右为难,看洪柳那么自信,只好又端给李春华。
赵铭新:春华,喝吧,不行,还有办法。
李春华又勉强喝下去。
洪柳高兴地:好,再来一碗。
李春华吓得跳下床:不,我在不喝了。
洪柳:对,活动活动效果还快。
赵铭新:洪柳,你法子行吗?
洪柳笑着说:谁知道呢?试试吧。
李春华:什么?你说试试?!
李春华捂着肚子就往外跑。
赵铭新一把就抱住他:春华,别生气,我马上送你去医院。
李春华:班长,你放开我!
赵铭新:春华,洪柳同志这是好心……
李春华:班长,你放手!我,哎呀,我要撒尿!
赵铭新:我知道,可是——
李春华:你知道什么?我都尿出来了!
赵铭新听了一松手,李春华快步跑了出去。
赵铭新被洪柳的奇招“震”住了。他不由自主地摇着头看着洪柳。
洪柳:这下你相信了吧?
赵铭新猛然向前握住洪柳的手:洪柳,你可真有两下子,谢谢你!
洪柳被捏疼了:哎吆!
赵铭新也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。马上松开了手:你这一招比华佗还神呐!
洪柳:快拿件内裤给他换上吧。
赵铭新高兴地从李春华地床下取出内裤跑了出来。
洪柳这时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。他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纸片,象是有些感伤。
赵铭新轻松地扶春华进来。
李春华高兴地进来:洪柳同志,你救了我的命,谢谢你!
洪柳故意的板着脸:就这些?
李春华:上次我对你的态度不够友好,请你原谅。
洪柳:说声谢谢、原谅就完了?你也太简单了吧。
李春华:那你要我怎么样?
洪柳:叫声好大姐!
李春华:这—我们部队上没这个称呼啊?
洪柳:部队上也没让喝蛤蟆尿,你怎么喝了?
赵铭新:洪柳,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
洪柳:这荒原上有一种野菜,很像苦菜,当地人叫它“男人草”。这“男人草”有点甜,可男人吃了就会憋尿,初来的人常吃亏。
赵铭新:为什么喝蛤蟆尿就好了呢?
洪柳:很简单,蛤蟆利尿有奇效。怎么样,尊敬的大脾气小战士,蛤蟆尿的味道是不是好极了?
李春华:洪柳同志,你报复人,我,我……
李春华又跑了出去。
赵铭新笑了。但洪柳却没笑。
洪柳: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在吃甜头的时候不会想后面还有苦头?而真遇到苦头时却只会惊慌失措?
赵铭新:你是说我和春华?
洪柳: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。
赵铭新:这么深的问题我说不好。可是这孤岛草原上茅草遍地,我没见有多少“男人草”啊?
洪柳信服得点点头。
39、外 大田里 日
拖拉机履带在转动。
铁铧犁卷起的土浪在翻腾。
赵铭新坐在驾驶室里。李春华则站在车门上,喝着什么,说着什么。艰苦的劳动是他们黑了瘦了。
伴以上画面,配李春华的画外音:
驾驶室里,赵铭新在驾车。
赵铭新:春华,地就要耕完了。播种前的第一个战役我们打得不错,你回去准备准备,咱们庆贺一下。
李春华:对,杀只老母鸡上上营养。
赵铭新闻听脸一沉:不行,那两只老母鸡一只也不能动,懂不懂?
李春华:嗬,老母鸡快成了你的命根子了。对,有了,今天中午,我给你做吨好吃的。
赵铭新:什么?
李春华:现在保密。
40、外 沼泽地 日
沼泽地里,李春华一身泥水,手拉网子在捞鱼。
41、内 灶间里 日
四条小鱼放在油锅里。
灶间里,李春华边唱边扭边做菜,它用勺子盛起鱼汤尝,满意地吧哒着嘴。
门外传来哗哗的水声,李春华跑出门去,看见班长在冲澡。
李春华,班长,回来啦。
赵铭新穿着湿裤衩,往灶间里去。
赵铭新:做的什么好吃的?
李春华拦住赵铭新:哎,不行不行,现代文明社会,参加宴会要沐浴净身着装整齐才行,你这样衣冠不正不能入内。
赵铭新:你这花花点子怎么那么多?
赵铭新跑去抓着衣服又跑回来,边穿衣服边问道:你做的什么呀,味道好香啊?
李春华:你猜猜?
赵铭新在锅边细闻了闻:嗯,是鱼味。
李春华:哇,真是馋猫鼻子尖!
赵铭新:哎,哪儿弄来的鱼啊?
李春华夸耀地:是我在沼泽地里抓的。
赵铭新:真有你的。快打开锅盖我都忍不住了。
李春华夸张的掀开锅盖,大声喊着:鱼家宴——
一股热气升腾,赵铭新把鼻子凑了过去,陶醉在美味之中。
赵铭新:嚯,味道太棒了——
突然,一个土块猛然砸在锅里,致使鱼汤一下子溅到赵铭新的脸上。
李春华大惊。
两人抬头一看,原来是屋顶棚上脱落了一块泥巴。
李春华又气又恼地盯着天棚。
赵铭新抹了一把脸,不介意地:没事没事,有点土怕什么!我们不是整天在土里滚嘛?
说罢,赵铭新拿起勺子欲把泥巴刮掉。
李春华气的一把推开班长,用勺子一把把鱼摔在地下。
赵铭新:看你,何必生那么大气,不值嘛。我来做饭,穿完饭,去黄河洗个澡去去晦气。
42、外 黄河边 日
宽阔平缓的黄河水,金黄醉人的黄河滩,空寂博大而又悠远。
远远望去,赵铭新和李春华像两只小蚂蚁跑进黄河。
在滔滔黄河水里,李春华似乎忘记烦恼,尽情畅游。
赵铭新站在浅水里,一便撩水,一边欣赏李春华的游姿。
李春华:班长,来啊!
赵铭新:不,不,我这旱鸭子下去可就上不来了。
李春华:没事,我来教你!
见李春华要来拉自己下水,赵铭新吓得慌忙往岸上窜。
赵铭新窜上岸,回头一看,不见了李春华,他担心地望河里看着。
这时,李春华从另外一边的水里钻出来,我在这儿呢——
赵铭新:你吓死我了!
李春华:这算什么?你不知道在大海里游泳那才过瘾呢。大浪一来,往浪里一钻,可带劲呢!
赵铭新:好啊,明天就叫你回青岛游泳!
李春华:让我回青岛?!
赵铭新拉过李春华给他搓着身上的灰。
赵铭新:马上要播种了,拖拉机需要一些配件儿。我已经给处长请示好了,明天派你去请到青岛买配件儿。
李春华:太好了!我可想奶奶了,都梦见她好几回了。
赵铭新:这下高兴了?
李春华:嗯!哦,我要回青岛喽——
说着,李春华像条鲤鱼般的转身扎进黄河里。
43、外 场院里 清晨
雄鸡报晓。又是一个朝霞似锦的黎明。
门前的三轮车上,赵铭新将一提包滋补品装进车斗。
李春华:班长,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?
赵铭新:是我让洪柳同志买的。
李春华:班长,你每个月工资不多,还要寄给奶奶。花这么多钱——
赵铭新不高兴地:花这么多钱不值是不是?
李春华:不,我是说——
赵铭新:你什么也不用说。你是你奶奶带大的,我也是我奶奶带大的。当孙子的给奶奶尽点儿孝心不是应该的吗?一阵聪明一阵糊涂。
李春华不再说什么。忽然,他发现班长提着杀好的两只鸡走了过来。
李春华:班长,你把鸡也杀啦?
赵铭新:咱这儿的鸡是吃虫子长大的,没有受过污染,营养价值高,回去给奶奶补补身子。
李春华急了:这鸡还正下着蛋呢?!
赵铭新:看你急得那样儿!那不是还有两只下蛋的鸡嘛?好啦,快上车,我送你去车站。
赵铭新上车发动了三轮车。一阵轰鸣声,车轮启动了。
44、外 土路上 日
三轮车轮子变成了汽车轮子。
45、外 铁路上 日
汽车轮子变成了火车轮子。
一列火车呼啸而过,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奔而去。
46、外 青岛海滨 日
惊涛拍岸,青岛的海边风景如画。
迷人的海边马路上,李春华在公交车上高兴地向外看着。眼前的城市美景令他如醉如痴。
47、外 青岛老路上 日
青岛的一条僻静的小巷。
李春华拎着东西走到一个老式小洋楼门口,他连跑带颠儿的窜了进去。
48、内 老旧木楼梯上 日
李春华快步走上旧的木楼梯。
49、内 奶奶家 日
一间陈设简朴整洁的屋子里,迎面墙上挂着李春华和奶奶、爸爸、妈妈的合影。其中爸爸、妈妈和李春华都穿着军装。
一位慈祥而又文雅的老太太(观众在赵铭新的幻觉中见过)正在给阳台上的兰花浇水。
“奶奶——”门外传来敲门声,同时伴着李春话的喊声。
奶奶急忙开开门,眼前站着军容整齐面庞黑瘦的李春华。
李春华调皮地给奶奶敬了一个礼。
奶奶:哎吆,华子回来了?快进来让我看看!
李春华拎着东西走进屋,奶奶扳着他的肩膀仔细端详着。孙子的模样让她有点儿心疼。
奶奶:瘦了,也黑了。吃了不少苦吧?!
奶奶的眼睛湿润了。
李春华:没事儿。奶奶您不知道,黄河孤岛的生活可有意思了。到处是油井,人来人往的比青岛还热闹呢!
奶奶:是吗?!
李春华:嗯。到了晚上,霓虹灯照的都睡不着觉呢!
奶奶:你不是说是开荒种粮食吗?怎么跑到城市里去了?
李春华:啊?啊,。我是说我们住的地方。开荒的时候我和班长就开着三轮摩托车到地里去上班。
奶奶:那中午回不来吧。吃饭怎么办呐?
李春华:有盒饭呐。城里到处都有供应盒饭的。
奶奶:人家舍得单独给你们送两个盒饭?!
李春华:这就叫开拓边缘市场。是第三产业,明白了吧?
奶奶有点儿放心了:这倒不错。
李春华:奶奶,您好吧?爸爸妈妈来信了吗?
奶奶:我挺好。你爸爸来信说最近要搞新产品,忙得很。
李春华:那叫导弹新型号。不叫新产品。
奶奶:你爸爸信上就是那么说的。
李春华:他那是遵守保密原则。
奶奶:华子,去了不少时候了,没闹肚子吧?
李春华:没有!荒原上风吹日晒的,身体练得跟铁疙瘩一样结实。班长对我可好了。哎,奶奶,班长还给您捎来礼物呢!
李春华从提包里拿出滋补品。
奶奶:这些东西这么贵,你让班长花那么多钱干什么?
李春华:他说这是对您的一点孝心。对了,他还给您捎来两只老母鸡呢!
奶奶:你们那城里还让养鸡?
李春华:啊?!不,我们在地边儿上盖的鸡窝。干活儿的时候顺便养着,是我们的宠物,就像城里的人养猫养狗。
奶奶:你们班长挺会过日子的。嗷,我差点儿忘了,你班长给你来信了。人还没到家,信就到了,你班长可真是疼你。
李春华接过奶奶递过来的信。信封上写着“青岛市观海山路38号李奶奶转李春华收”。
李春华感到有点意外,他打开信封看着。
赵铭新的画外音:春华,你到家会看到这封信。拖拉机配件不用买。九月二十二号是奶奶的生日,我给你请了七天假。你爸爸妈妈不在家,奶奶把你养大不容易。这几天你一定要陪老人家好好玩玩儿。农场的事儿有我在不用担心。替我向奶奶敬杯酒。赵铭新。
李春华看完信很是感动。他抬头看看日历牌,上面的日期是
奶奶:信上说什么?
李春华支吾着:没什么。班长让我给您敬杯酒。
50、内 奶奶家 夜
入夜。弯弯的月亮高悬夜空。
李春华一人呆呆地趴在桌子边拨弄着一个小玩具熊。
奶奶端来一杯咖啡。
奶奶:华子,华子!
李春华先是没听见,而后又过分反应:奶奶,您喝吧!
奶奶:我可不敢喝这东西。喝了晚上就别睡觉了。
李春华:奶奶,您一个人在家挺孤单吧?
奶奶:嗯。有时候挺想你的。有一次我梦见你被狼咬破了腿,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!
李春华依偎在奶奶身边:奶奶,您甭害怕。我们那儿根本没有狼。到是有野兔子、刺猬什么的。还有很多叫不上名来的鸟儿。早晨天不亮,地下公鸡打鸣,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,可热闹了!对了,我还见过几次老鹰,飞得很低。可能是抓野兔子和老鼠。又一次我都看见老鹰地眼了。
奶奶:那么荒凉的地方,你们不害怕?
李春华:不害怕。我们班长又一支猎枪,他的枪法可准了。白天干活儿,晚上打野兔子,点上篝火靠着吃。怎么样,奶奶,我们的生活挺有诗意吧?
奶奶故意地:哎呀,晚上你们住在城里,还能打野兔吃烤肉啊?
李春华自觉失言,只好撒娇地耍赖。
李春华:奶奶,您别打岔嘛!
奶奶亲昵地抚摸着孙子的头:你呀,撒谎还是不及格!老实说,你想什么呢?
李春华掩饰着:没想什么,真的!
奶奶:好了。好不容易回来了,多睡点儿觉!
李春华:不累。我想跟奶奶多玩玩儿!
奶奶:你不累我累了。早点儿睡吧。
奶奶回房间休息了。李春华关上灯躺在床上,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。
51、外 荒原上 日
(划)荒原小屋前。赵铭新在摆弄麦种。
突然,一阵鸡叫传来。他回头一看,是一只黄鼠狼正在咬一只母鸡。
赵铭新大声吼着:放下,你这大胆的畜生!
黄鼠狼叼着母鸡飞快地跑了。赵铭新放下手中的活儿,飞身跑回屋里取出猎枪追了上去。匆忙之中,装麦种的麻袋也撒了,小桌凳也被碰倒了。
52、外 荒原上 日
荒原上,黄鼠狼叼着母鸡飞快地跑着。
赵铭新提着猎枪在后面紧追。
跑过一道道沟坎,黄鼠狼叼着母鸡跑进了芦苇荡。
赵铭新持枪而来:你这坏蛋,看我今天能饶了你!
赵铭新随即追进了芦苇荡。
53、外 芦苇荡 日
芦苇荡里。
前面的芦苇在晃动,后面的赵铭新在紧追。越走越深,越追赵铭新越急。
云来了,天暗了,金灿灿的芦苇荡变得灰蒙蒙的。
芦苇深处,赵铭新还在追。突然,他停下脚步,慢慢地端起猎枪,一扣扳机,前方传来黄鼠狼的惨叫声。
赵铭新松了一口气:哼,想在老虎嘴里拔牙,还反了你了!
赵铭新来到黄鼠狼毙命处,只见黄鼠狼身上中了枪弹,被咬死的母鸡也躺在一边,鸡毛洒落了一地。
赵铭新拾起母鸡连连摇头:你牺牲的太可惜了。
赵铭新用芦苇将黄鼠狼和母鸡拴在一起。用猎枪挑在身后,开始往回走。茂密的芦苇荡走起来很费劲,赵铭新嘴里嘟嘟囔囔。
赵铭新:你这可恶的黄鼠狼,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!
走着走着,赵铭新停下脚步。他发现地下又血迹,原来自己又回到了刚才出发的地方。
赵铭新:你这该死的黄鼠狼,今天你可把我害苦了。
赵铭新判断了一下方向,又开始走。这回他边走遍看天色辨别这方向。但他没发现,自己走过的地方又出现了血迹和鸡毛。
天色更沉了。芦苇荡变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芦苇荡里,赵铭新开始有些紧张。他朝四周大喊了几声,空寂的芦苇荡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声音。
赵铭新又盲目得很跑了一阵子,眼前仍然不见出路。他又喊了一生,并朝天开了一枪,四周仍无反应。他失望了,把黄鼠狼狠狠地仍在地下,一下子躺在芦苇丛里。
赵铭新:这算什么事儿?就这样完了?
芦苇穗在他眼前晃动着,渐渐的模糊了。(化)
54、内 洞房里 日
还是在那间布置的简朴明亮的屋子里。
屋子中间白这一张铺有花布的圆桌,桌上放有鲜花和两个生日蛋糕。
身穿士官军装的赵铭新和着列兵军服的李春华,与身着青春气息的服装的洪柳一起,在为李春华的奶奶和赵铭新的奶奶过生日。
李春华首先敬酒。他双手托杯,向背报告词一样为两位奶奶祝福、鞠躬。尔后,他示意赵铭新和洪柳上前。
赵铭新和洪柳对视了一下,步调一致地走上前去,先向两位奶奶鞠躬,又分别切下两个生日蛋糕上的“寿”字,恭敬地送给两个奶奶。
两个奶奶看着三个可爱的年轻人,高兴的合不拢嘴。(化)
55、外 芦苇荡 日
芦苇穗还在晃动。
赵铭新躺在地上,肚子咕咕直叫。他又站了起来。
56、外 场院边 日
摩托车飞奔。
农场小屋前,洪柳骑车而来。她的摩托上装了水果、花生油、蔬菜,还有一大罗报纸。同时,还带来了一台电脑。
洪柳:快来帮帮忙啊!
洪柳一边喊着,一边卸车。
四周没有回音。
洪柳自己把电脑写下来,搬进屋去。刚走到门口,她发现麦种撒了一地。小桌凳也倒了。洪柳感到发生了什么事。
洪柳朝四周大喊了一声:赵班长——李春华——
四周仍然没有回声。
洪柳急了。她快速地把车上的东西卸在地下,骑上车飞奔而去。
57、外 荒原上 日
荒原上,洪柳驾着摩托车在飞奔。越过沟坎,越过小树林,越过尘土飞扬的土路,就象是越野车手。
58、外 大田里 日
洪柳驾车来到大田里。
只见大田里空无一人,只有拖拉机静静的停在那里。
洪柳着急得朝四下里看着喊着:咳!你们在哪儿——
59、外 芦苇荡 日
芦苇荡里,赵铭新还在走着。他越走越急。
赵铭新:我看你这芦苇荡到底能有多大!
(俯拍)芦苇荡外,洪柳也在快速走着,她走的路线与赵铭新并行。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太远。
60、外 芦苇荡 日
芦苇荡内,赵铭新似乎听见什么声音,他停下脚步仔细听着。
61、外 芦苇荡边 日
洪柳似乎也听见什么声音,她也停下来听着。只是二人动作是同步的,所以谁也没听着什么。
62、外 芦苇荡 日
赵铭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,漫无目的的朝天放了一枪。
63、外 芦苇荡边 日
芦苇荡边上的洪柳被突然传来的枪声惊得躲在小土坡后面。她朝枪声传来的方向张望着。
64、外 芦苇荡 日
芦苇荡里,赵铭新边走遍喊:有人听见吗!!
65、外 芦苇荡边 日
芦苇荡外,洪柳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,她大着胆子问了一声。
洪柳:谁在哪儿?!
66、外 芦苇荡 日
芦苇荡里,赵铭新听见了洪柳的声音,而且觉得还特别近。
赵铭新:是洪柳吗?是你吗?
67、外 芦苇荡边 日
芦苇荡外,洪柳一阵狂喜。她大声喊着并飞快地跑向芦苇荡。
洪柳:是赵班长嘛?赵班长——
68、外 芦苇荡边 日
芦苇荡里,赵铭新也朝着洪柳这边跑来。没有多久,赵铭新就突然冲出了芦苇荡。
看到赵铭新突然提着枪从芦苇荡里跑出来,身上背着黄鼠狼和一只母鸡,衣服狼狈不堪的样子,洪柳很是奇怪。
洪柳:赵班长,你这是怎么啦?
赵铭新此时是惊魂未定。他看看洪柳,又回头看看芦苇荡,没有回答洪柳的问话,而是无力的扔掉猎枪和肩上的猎物。
赵铭新喃喃地:我被绑架了。
洪柳:谁?是谁要绑架你?!
赵铭新:芦苇荡。要不是你来,我可能就没命了!
“不要——”洪柳几乎是带哭腔儿的喊了一声,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赵铭新。
69、内 奶奶家的卧室里 清晨
(特写)
(特写)桌上的闹钟指向6点。
床上,李春华正在懵头大睡。
门轻轻的开了,是奶奶走了进来。
“华子,华子——”奶奶轻声喊着。
李春华翻了一个身儿,没醒。
奶奶看着孙子的小脸儿擦了擦眼。接着又轻轻的拍打着。
奶奶:华子,快起来!都6点多了。快起来吃饭。
李春华醒了:奶奶,这么早就吃饭呐?
奶奶:过生日嘛,当然要早起啦。
李春华边起床边问:哪儿有这说法呀?
奶奶:快起来刷牙洗脸。
70、内 奶奶家客厅 清晨
满桌的早点,足有十几种。旁边还有一个打开的啤酒易拉罐。
“奶奶,怎么这么多地早点呀?”李春华站在桌子旁很是奇怪。
奶奶:过生日嘛,当然要丰富一些。快,这都是你爱吃的,快吃,那儿还有啤酒。以前不让你喝,现在长大了,可以喝一点儿啦。
李春华:奶奶,早晨就喝酒啊?!
奶奶:怎么忘了?奶奶今天生日啊!
李春华:过生日应该奶奶喝酒啊?怎么——
奶奶:奶奶这把年纪,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了。难得我这好孙子还惦记着我,我真是高兴啊。快吃,吃完了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呐!
李春华:奶奶生日给我送礼物?!
奶奶:别罗嗦啦,快吃。
李春华被奶奶催的没办法,只好吃起来。可他心里总觉得奶奶有什么事儿似的。所以他时不时地看看奶奶的脸。
奶奶一脸地平静。她不断的给孙子挟菜加饭,看着孙子吃饭的样子,来囔充满了幸福的笑意。
“好了好了,再吃我的肚子就撑破了!”李春华终于坚持不住了,他用手抹着嘴。
“看看,又用手抹嘴!卫生还是不合格。”奶奶用毛巾给孙子擦着嘴,就像对小孩子那样。
李春华:奶奶,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说呀?
奶奶:小精猴儿!来,再喝点儿豆浆。
李春华:奶奶,我什么也吃不下喝不下了,真的。
奶奶:不行。路上会渴的。
李春华:路上?!什么路上?
奶奶平静地拿出一张车票:华子,这是今天回去的车票,东西我都给收拾好了。8点的火车,你快回去吧。
李春华大感意外:奶奶,您这是干什么?
奶奶:我知道你人回来了,可心还在那黄河孤岛。快回去,班长一个人在那儿挺孤单的。
李春华内疚地:奶奶,我------
奶奶:你什么也不用说。当年你爸爸要去戈壁滩,怕我不同意,也想你这样像掉了魂儿似的。
李春华:奶奶,可今天是您的生日啊!
奶奶:奶奶身体这么好,过生日的机会多着呢。回去告诉你们班长,就说奶奶我知道荒原上有两个孙子挂念着我,我比什么都高兴!
李春华激动不已,一下子扑在奶奶怀里。
“奶奶,我的好奶奶——”李春华声音哽咽了。
71、内 老旧木楼梯上 清晨
楼梯上,奶奶送李春华下楼。祖孙俩相依相偎。
72、外 小巷口 清晨
小巷口,李春华脚步难移。
家门口,奶奶笑眯眯地朝李春华挥手,催促他快走。
李春华拎着两个大提包,一步三回头,看见奶奶站在接口那孤单的身影,他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止不住流着。
家门口,奶奶仍然在催促孙子快走。
李春华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街的尽头。此时,奶奶的泪水才如断了线的珠子淌了下来。
73、外 铁路上 清晨
列车长鸣。一列客车朝着落日的方向飞驰而去。
74、外 大田里 黄昏
拖拉机的履带在转动。
大田里,赵铭新在驾车,洪柳则在车后帮着播种。
赵铭新:洪柳同志,如果我们试验性开发获得成功,我和小李子一定亲手制作一面锦旗送给你。
洪柳:得了吧。你们男人粗手笨脚的,还说做锦旗呢!
赵铭新:这你就不懂了吧!你去打听打听,凡是当过兵的人,有几个不会针线活儿的?
洪柳:那我也不要。
赵铭新:为什么?
洪柳:你忘了?我们可是军民共建小组啊!
赵铭新:哈-----我把这事儿给忘了。说实在的,洪柳同志,我们从心里感谢你。你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啊!
洪柳:是你从黄河里把我救上来的,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!
赵铭新:哎,你可是救了我和李春华两次啊。
洪柳:我们这是干什么?秋后算账啊?
两人大笑起来。
洪柳:玉泉,你既然喜欢这个地方,为什么不带着奶奶到这儿来安家落户呢?
赵铭新听洪柳叫他的名字,马上听下车,回头深情地看着洪柳。
洪柳此时也用充满柔情地目光看着赵铭新。
两人就这样无言地相对而视。
稍顷,赵铭新像老大哥一样地对洪柳说。
赵铭新:洪柳,你的意思我懂,可我将来还是想回去。你有学问,有技术,将来还会有很大的发展。我是农民的后代,让自己的家乡早日富裕起来是我的责任。我不能扔下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,跑出来找什么自己的幸福。我不能,那样活的不值。
洪柳有些失望:是嘛?你真的不觉得在这儿你会比在家乡生活更幸福吗?
赵铭新:你说的幸福是什么呢?吃的好些,穿的好些,玩儿的好些?是吧?好多人都把这当作幸福,我觉得不对。要真是那样,那些有钱人就应该没烦恼了嘛!不是那么回事儿。还在我很小的时候,我就记得村儿里的人对我奶奶说,他大婶儿啊,带着这么小的孙子孙女儿过日子,可够你苦的。你猜我我奶奶说什么?
洪柳:他老人家说什么?
赵铭新:我奶奶说,你们不懂。人家给的樱桃儿再好吃,也不如自己家种的樱桃儿甜。你们别看我这孙子孙女儿现在还小,等把他们拉扯大了,一个个拉家带口地站在我面前,那才叫甜呐!
洪柳:你奶奶可真够坚强的。
赵铭新:所以我发誓,一定要有那么一天,我和妹妹拉夹带口地站在他老人家面前!
赵铭新说着,眼睛里含着泪花。
洪柳看到赵铭新的样子,情绪很是受感染。
洪柳:真有那么一天,我也去!
赵铭新回头看看洪柳,含泪一笑,他又发动了车,拖拉机风驰电掣的朝前面开去。
铁铧犁像梳子一样梳理着大地。
金秋的孤岛原始般的景色如诗如画。
夕阳西下,远处农场小屋的屋顶上冒出了炊烟。
忽然,赵铭新和洪柳同时发现了这个景象。
洪柳:怎么回事儿?!
赵铭新猛然停车,跳下驾驶室,拉上洪柳朝宿舍奔去。
75、内 宿舍里 黄昏
宿舍的小桌上,摆满了各类海鲜。有的还冒着热气。小桌边上,整整齐齐摆着一溜罐装啤酒。
赵铭新和洪柳急匆匆来到门前,见此情景很是奇怪。
这时,李春华腰系围裙,端着热鱼汤走了进来。
李春华:来啦——我说班长,你们的鼻子也太尖了吧?我还没做完菜呢,你们就闻见了。
赵铭新并不高兴,他冷冷的盯着李春华,严厉地有些吓人。
赵铭新:春华,你怎么今天回来了?!
李春华笑嘻嘻地:班长,你也喜欢骗人啊?我回家看到信我就——
赵铭新突然大声地:我问你为什么今天回来了——
李春华有点儿结巴:我想农场的活儿这么多,你一个人忙不过来,所以------
赵铭新:所以你就回来了是吧?
李春华:是------
赵铭新:我叫你回去干什么去了?不是叫你回去给奶奶过生日嘛?
李春华:是啊。今天早饭我已经祝贺奶奶生日快乐了。还代表你也祝贺了。
赵铭新:今天早上——你祝贺奶奶生日——然后你走了——七十岁的奶奶过生日,可她亲手带大的孙子却留下她一个人走了------春华呀春华,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呀!
赵铭新又气又恼,一时不知说什么好。
李春华委屈地欲言又止。
洪柳:春华,无论如何,你也应该给奶奶过完生日再回来。老人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孤独和寂寞。
赵铭新满眼泪水:李春华,你是中国人吧?中国人最讲孝顺老人。你爸爸妈妈都不在青岛,是奶奶从你两岁起把你养大成人。现在她老了,好不容易有你在身边过个生日,你却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走了,你,你还有没有良心?!
看见班长如此动情,李春华深受感动,他也含着泪水讲述着事情的原委。
李春华:班长,您先消消气。不是我急着要回来,是奶奶指导了你写的信,她自己去车站买了车票,硬逼着我回来的,她说农时不等人。这些好吃的也都是奶奶给准备的。他还让我告诉你,荒原上有两个孙子挂念着她,她比什么都高兴——
洪柳听到这儿,不由得哭出声来。
赵铭新此时感情极为激动。他迅速地打开三听啤酒,分别地给李春华和洪柳,然后拉起他们的手来到屋门前,一起跪在地上,冲着远方大声喊着。
赵铭新:祝青岛的李奶奶,祝天下所有的好奶奶,健康长寿——
“祝奶奶健康长寿——”李春华和洪柳也一起喊着。
三人共同高举碰杯——
啤酒沫飞溅出来。(化)
76、外 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麦田 日
(化)啤酒沫化为丰收的麦浪。
李春华的画外音:班长说的真对。我们在黄河孤岛洒下了汗水,洒下了情和爱,孤岛平原也给了我们丰厚的回报,数百万斤粮食和永远美好地回忆-----
——剧终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