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都知道,新社会是自由恋爱,可我找对象却一点不觉得自由。
我在部队提干后,在烟台工作的大哥就给我找了个对象,食品厂员工。谈了几个月双方都满意,我便报告组织。万万没想到答复是否定的,说女方有个叔在台湾。我说她叔一不当兵二不当官,就是个平民,而且没有联系,这影响啥?指导员说,你可听明白了,这是团首长的指示。无言了,连续几天晚上熄灯后,我都偷偷掉泪。
后来有一天,团政委康凯找我,他说你是学毛著典型,如果你谈恋爱这个不行谈那个会影响不好。这样吧,你自己别找了,你的对象问题组织上负责,你专心工作就行了。
我天天在等,不觉两年过去了,也没见组织上有什么行动,我又不好催找。我大哥可挺积极,他说又给我找两个,成份和社会关系都好,任我选一个。我说不行,领导不让自己找。大哥不死心,后来再介绍一个,说比前两个还要好,劝我找找领导。同样被我拒绝了。就这样一等二等,我就28岁了。
1970年3月,我被调到济南军区宣传部。部领导看我是大龄青年,在军区总院给我找了个军医,叫朱桂荣,比我小两岁,贫农、党员,学毛著积极份子,让我们自己联系见面。
我们见面选在大明湖公园。那时的公园不要门票,里面的设施也很简单。我们俩人在树下石凳上交谈,有太阳了就再换个石凳。我看她挺漂亮。天热了,她脱下上身军装,里面穿着黑色紧身线衣。那时穷,我没见过毛线衣,她那修长的身材配别致的内衣更好看了。我们谈了些啥已忘记,反正都离不开革命。走的时候,她的自行车钥匙丢了,找了好几个石凳才找到。
这一次相亲,事后我跟她开玩笑,诌了几句:
四面荷花三面柳,
一城山色半城湖。
湖边树下石凳上,
恋人初见很拘束。
一个石凳坐两头,
中间相隔一米五。
紧身黑衣胸脯鼓,
一会功夫钥匙没。
由于双方都满意,岁数也大了,4个月后俺俩结婚了。有一次军区开大会,我在会务组。中间休息时,参加会议的康政委和另一位领导找我,说这几年忙活活的,把你找对象的事忘了,你工作一调动才想起来。俺俩商量,有个首长的女儿在军区总院,想给你介绍一下。我一阵感动,然后告诉他俩我已结婚了,他们惊奇说怎么这么快。
我找对象有很深的时代印记。那时一切从政治上考虑问题,如果说找对象没看好模样,那就是资产阶级思想作怪。庆幸的是,领导给我介绍的对象人品好、长得好,如果丑的话也得凑合一辈子。
大明湖,我婚姻发生地,50年了却未再去。我想今年金婚日重游大明湖,再次坐在石凳上,找找年轻时的影子,欣赏一下夕阳明湖风光,相拥回顾50年的酸甜苦辣,不忘初心,牵手余生。